http://211.20.186.41/dander/archive/2007/09/08/196022.html
周六傍晚,老婆跟一家四口的晚飯奮鬥,老母跟哭鬧不休的孫子奮鬥,我跟髒了三星期的地板奮鬥,我的手機響了,大學同學蘭萱報喜訊,另一位同學林靖傑的劇情長片處女作《最遙遠的距離》,得到威尼斯影展的「國際影評人周最佳影片」。
我愣了一愣,除了高興,其實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這些百感交集與五味雜陳,讓我看完《最遙遠的距離》的首映後,遲遲無法寫出一篇交待文字。
當然,一定是要當面恭喜他的。他的故事,恐怕就能拍成一部電影。
別的不說,林靖傑拿了五百萬輔導金,也找到投資者拍片,沒想到《最遙遠的距離》拍到一半,金主忽然失蹤了,他硬著頭皮,拿自己的房子抵押貸款七百萬,還是差點撐不到殺青。
就連威尼斯的旅費,都是到處東借西湊,勉強成行,結果因為盤纏不夠,必須提早返台,雖然得了獎,連閉幕時的頒獎典禮都沒辦法參加。
還有他跟陳明才的情誼,這部片原本想找陳明才當主角,沒想到等不及電影開拍,阿才就已結束了自己的一生。除此,林靖傑早年混跡《人間》、《影響》、《新新聞》等雜誌當記者,卻因寫小說而成名,曾獲聯合文學、時報文學獎首獎;但他放棄文名,一方面投身紀錄片,拍工運、拍公娼、拍外籍勞工,另一方面拍完《惡女列傳》的「猜手槍」,雖然頗獲好評,但直到九年後,才有機會拍出生平第一部劇情長片《最遙遠的距離》。
四十歲的林靖傑常自嘲:「我是最老的新銳導演。」
林靖傑(左起)與女主角桂綸鎂、男主角賈孝國在威尼斯影展會場合影。(七霞影業提供)
《最遙遠的距離》的劇組出發到威尼斯之前,我以電話訪問了女主角桂綸鎂,八月三十一日在中時電子報網路廣播的「電影Browser」裡播放。
當時,桂綸鎂正在《波麗士大人》的片場趕戲,訪談時間只有短短十五分鐘,加上她也是《不能說的秘密》的女主角,因此,我的問題多以這兩部電影作對比。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桂綸鎂雖然是人氣很高的新生代女演員,但她話語中的真誠、謙虛、對表演的熱愛,讓人相信,她會是一位好演員,而不只是人氣明星。
以下是
桂綸鎂的訪談紀要:
黃:妳今年的兩部電影作品中,《不能說的秘密》獲得票房與口碑上的肯定,十一月初才會上映的《最遙遠的距離》也得到「台北電影節」與「威尼斯影展」的青睞,妳的感想如何?
桂: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一直可以作自己喜歡作的事情,能夠在這兩部電影中,嘗試不同類型的角色,讓大家看到不同類型的我。
黃:妳在《不能說的秘密》裡,飾演一名會彈鋼琴的音樂系學生,《最遙遠的距離》裡則是一名陷入三角戀的上班族,對白不多,必須大量倚賴表情與情緒,角色差距相當大,妳如何揣摩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
桂:我覺得,每一個角色都是導演寫出來的殼子,需要演員去填補血肉;《不能說的秘密》的角色是一名活潑外向的音樂系學生,《最遙遠的距離》卻是一名極度壓抑的,被社會壓著跑的女生,差異的確很大。
我的表演方式,都有一部分是從我的生活經驗出發,像在《最遙遠的距離》裡的那個女生,在大城市裡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想要逃出去,又找不到方法,很像剛從法國回國時的我,被傳統的價值觀所限制,想要努力尋找自我的心情,那種壓抑與情緒很類似,我只是把當時心情放進來。
但我事後看到影片,對我的表現很不滿意,發現我自己還可以更進步。其實,那個角色最困難的是,沒有什麼對手戲,也沒有很多對白,必須不斷靠自己去揣摩情緒,把角色帶出來,在拍戲的過程中,壓力很大。
黃:妳在《不能說的秘密》裡與周杰倫四手連彈,妳原本就會彈鋼琴嗎?苦練了多久?
桂:我小時候有鋼琴底子,但已經十幾年沒彈了,當周杰倫邀我拍這部片,我花了一個多月去練習,當時非常緊張,十隻手指頭都沒有力氣,覺得自己很殘障,壓力非常大,尤其周杰倫彈得非常好,他對音樂的要求又很高,我們當時都是真槍實彈上陣,但周杰倫給我很多鼓勵。
黃:我們知道,妳並非戲劇科班出身,妳如何琢磨自己的演技?(註:桂綸鎂畢業於淡江法文系,大學時在街頭被《藍色大門》導演易智言發掘。)
桂: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在表演這條路上,一開始就與易智言導演合作,他給我一些很正確的觀念,例如「表演要對自己誠實」,這是我表演入門最基礎的觀念。
後來,我與一些很好的導演與演員合作,每次與他們對戲或合作,我都學到很多,我消化這些知識的時候,我都吸收得蠻快的。我覺得,在未來的表演路上,除了天賦與機運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努力吧。
黃:《不能說的秘密》是與音樂小天王周杰倫合作;《最遙遠的距離》則是由創作型導演林靖傑所執導,妳能不能比較一下,兩位導演的風格與導戲手法有何不同?
桂: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導演,杰倫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導演,他對任何事物都抱持非常開放的態度,也給我在表演上很大的自由與空間,對我隨意丟出的想法,他都願意嘗試,沒有任何規範,我是在非常放鬆的情況下,演出這部電影。
林靖傑導演非常不一樣的是,我記得我們剛開始前置作業時,演員必須作一些功課,導演一直沒給我一些明確的答案,他常以一些模糊、抽象的概念描述這個角色,我必須自己去揣摩,當時我非常焦慮,已經到了別人跟我講話,我都聽不見的感覺。但後來發現,這種焦慮的狀態,非常適合這個角色。在片場時,導演對演員及工作人員的要求很高,現場幾乎處於一種低氣壓,也剛好符合這部影片裡的情節,每一個角色都有某些壓抑必須被釋放。
黃:妳拍過廣告、電影,現在正在拍電視劇,妳覺得這些不同形式的表演,哪一種對妳而言最困難?
桂:我進演藝圈的起步是演電影,因此我覺得演電影很放鬆,覺得可以在這個角色裡生活一兩個月;但廣告拍攝非常快速,所有的表演必須非常快速進入狀況,對我一個剛開始是以電影起步的演員而言,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我沒有這樣的訓練,廣告對我而言是比較難的。
黃:妳目前有幾支廣告作品?
桂:五、六支,還不多。
黃:我們知道,妳現在正在拍三立的新戲《波麗士大人》,妳能不能說一說妳的工作近況及未來計畫?
桂:我在劇中飾演一個警專的女生,是一個體能非常差,但很好強的女孩子,劇中有一些跑步被長官罵、或是溺水的狀況,體能的消耗很大。
至於未來的計畫,我希望慢慢往外發展,有機會跟不同國家的導演及演員合作,畢竟不同國家的演員工作方式不同,其實這是很好的。
黃:這檔戲的導演是另一位很棒的導演王小棣,跟她合作想必有不同的感受?
桂:我以前以為她是一位非常嚴厲的導演,合作之後才發現她其實很溫和,教戲時非常清楚地下達指令,這對演員而言是很棒的,演員不必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撞來撞去,卻無法達到導演的要求。
黃:從《藍色大門》開始,一直到今年的《不能說的秘密》及《最遙遠的距離》,妳儼然已是台灣最受歡迎的新生代女演員,對於喜歡妳的觀眾,妳有什麼話要對他們說?
桂:(笑)哇,這是非常沉重的一個問題,我非常高興很多人認同我的表演,也一直支持我;對我而言,我一直在作我喜歡的事情,我希望我一直不要改變,作一個單純的桂綸鎂,希望帶給觀眾感動,或是喚起一些沉睡的感覺與記憶,謝謝大家的支持,我會更努力。
如果你想聽訪談語音,可以
按此連結,約自第十四分鐘開始。以下則是今天發自中央社的新聞:
中國時報 2007.09.08
林靖傑執導最遙遠的距離 威尼斯獲獎
中央社
台灣電影在威尼斯影展傳捷報,導演林靖傑執導的電影「最遙遠的距離」榮獲「國際影評人周最佳影片」。林靖傑說,得獎的重要意義在「突圍」,不但是在「人生」突圍,也是台灣電影在國際影展「突圍」,希望「最遙遠的距離」獲獎,對台灣電影和社會都有正面和激勵的作用。
林靖傑執導「最遙遠的距離」在威尼斯影展獲獎,對台灣電影創作者是一大鼓勵,雖然即將舉行頒獎典禮,但林靖傑和出席影展演員女主角桂綸鎂、男主角賈孝國因為經費和回程機位問題,無緣親自出席頒獎典禮領獎,已搭乘泰國航空TG634班機返台,預計明天上午十一時五十分返抵桃園國際機場。
國際影評人周是威尼斯影展的單元之一,主要參賽者多為各國年輕導演,今年獲國際影評人周單元青睞的台灣電影就只有「最遙遠的距離」一部,結果一舉中的,擊敗其他七部來自法國、美國、俄國、哈薩克斯坦、義大利、比利時等國的影片,榮獲今年此單元最佳影片獎和三千歐元的獎金。
威尼斯影展國際影評人週最佳影片由十三位來自不同國家的影評人評選而出,評審委員認為在今年入圍的七部影片中,「最遙遠的距離」無論是在美學風格或敘事手法上,表現都非常傑出,且影片所傳達的情感,真摯動人,超越了國際、種族和文化,是一部讓人看了之後餘味無窮的電影,評審團因此非常輕易地就達成了共識,將大獎頒給了這部來自台灣的影片。
「最遙遠的距離」是林靖傑導的首部劇情長片,也是2005年新人組輔導金作品。電影刻劃現代都會男女的愛與寂寞,一捲捲記錄東台灣聲音與心情的錄音帶,意外連結了彼此陌生的失戀男孩與畸戀女孩。全片共有三條主軸,敘述三個各自遇到不同感情問題的年輕人,分別到東部海岸去尋求心靈的重生與慰藉。
林靖傑帶著「最遙遠的距離」遠征威尼斯影展前夕,也在金馬獎搶登首部報名寶座,角逐提名十二項大獎;林靖傑接受中央社記者越洋長途電話訪問時,難掩興奮地說,威尼斯得獎的肯定,對他執著於電影創作是莫大鼓勵,也希望能為未來的電影上映帶來加分作用,更希望這部片子在金馬獎能大放異彩。